医院文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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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学人文
面对死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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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徒桃花 |
时间:2015-12-18 00:00:00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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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桃花 2015-12-18 00:00:001445次 |
三等奖 一口气读完《死亡如此多情》这本书,心情非常沉重,一方面我为自己没有直接接触临床而庆幸,一方面又希望可以离开医院,因为医院这个环境总是让人想到死亡,我不希望自己接触死亡,我自己也越来越害怕死亡。 最初接触死亡是在刚上初中时,爷爷得了癌症,那时对于癌症和死亡并没有多少认识,开始时爷爷并没有什么不一样,就像普通生病一样,我照样上学放学,嬉笑玩耍,也没有经常去看望他。爸妈会经常做了好吃的菜送过去,爷爷是爸爸的继父,他和他亲生儿子住一起。直到有一天,妈妈煮了糖藕,让我给爷爷送去,我欢欢喜喜跑过去时,看到爷爷躺在床上,脸上已没有多少肉,眼睛深陷,面容死灰色,看到我时眼睛里是一种绝望,我感到非常恐惧,我从没见过如此可怕的面容,送完糖藕我仓惶而逃,再没敢去他的床前。 几天以后的一天晚上,我和弟弟被带到爷爷的屋子,屋子里哭声一片,爸妈只让我们站在屋外,我看到爷爷躺在卸下的门板上,大家都围在那里哭,手里忙活着什么。 爷爷就这么走了,查出癌症后就直接回家了,前后不过几个月时间,直到现在我还一直记得最后一次见到他时近乎骷髅的面容,那绝望的眼神,而我却在恐惧中逃走,那时,爷爷他是不是很伤心? 大学毕业后我成了一名医生,我意气风发,踌躇满志,觉得自己的职业是那么神圣,觉得医生可以挽救人的生命是多么伟大。 2009年的平安夜,我正上班,突然接到村上一个叔叔的电话,他告知我爸出了车祸,他们快到医院了,停顿了一下,说道:“你做好心理准备,看上去不太好。”我当时脑袋一下子停止了转动,空白,真的是空白。 救护车的声音响起,我冲上去,我目睹过多少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病人,但这次却是自己的爸爸,他的鼻子、嘴巴、耳朵都在不停的往外冒血,我的心里满是泪,眼睛里却流不出一滴泪,我守候在爸爸的病床前三天三夜没有合眼,医生说我爸的脑袋就像一个摔碎了的西瓜。半年的治疗,爸爸的身体和精神都受了极大的痛苦和打击,以至于一度精神抑郁,不愿见人,说看到别人都好好的,自己却像个废人。出院后爸爸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,听力视力不断下降,半边脸到脖子上的肌肉慢慢萎缩,一吃东西就不由自主的掉眼泪,是神经损伤出现的后遗症。 爸爸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,但医学的力量却不能还我一个完好如初的爸爸。我害怕,第一次觉得死亡离我那么近,那么可怕。我离开了苏州的男朋友,因为我放弃了去苏州,我决定留在父母身边,而他选择了留在苏州,虽然至今我都没有办法忘怀,但我从没后悔。 在今后的医生生涯中,我越来越体会一句话:“有时是治愈,常常是帮助,总是在安慰”。经常听到急诊来的病人已经没有什么生命体征,但家属还是强烈要求抢救,医生虽然感到无奈却还是会进行一番并没有效果的抢救,家属无法承受这突然而来的死亡,明知没有希望却还是希望奇迹出现,因为他们的内心需要一个缓冲。 《死亡如此多情》一书里,多次出现一个现象,当医生劝家属放弃有创的抢救,让病人少受一些痛苦,走的安详一些,但是许多家属始终不愿放弃。最终病人孤孤单单在重症监护室,浑身插满各种管子离开人世,家属后悔、自责。其实不管是哪种选择,家属都会有后悔有遗憾,那种煎熬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吧。 同事有个朋友,一个坚强的大男人,在得知自己患了癌症后,坦然接受,放弃了化疗,做了一些想做而没来得及做的事情,陪在爱人与孩子身边,后事也交代的很清楚,但是在临死之前,却还是有太多不舍和留恋,他问家人:“如果我当初选择化疗,是否会活的更长些?”最终他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间。 我一个同学的母亲患了肺癌,发现时已经是晚期,已经出现尿毒症。治疗一段时间后,医生也劝他们回家,同学和他姐姐把母亲接回家,日夜照顾,但是他们的母亲却越来越虚弱,不分昼夜的剧咳,大量胸水导致严重的胸闷和呼吸困难。最后的时日里,一家人每日已泪洗面,他们的母亲痛苦万分,说:“你们送我去医院吧,你们怎么不帮我治疗啊?”我无法想象我同学和他姐姐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和内心的折磨。 我没有去看望同学的母亲,是不敢去看,我的内心非常恐惧,我害怕看到比爷爷临终之前更恐怖的面容,害怕去承受死亡带来的恐惧。我买了吸氧机让同学的姐姐带回去,以减轻他们母亲的呼吸困难,我同学在表示感谢的同时哽咽地说了一句“也许用不了几天了。”我很愧疚,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我的同学,反反复复只有一句,“阿姨走了也是一种解脱,你不要太难过。”再找不出什么语言。 面对死亡我非常的怯懦,恐惧,但我明白那是每一个人的最终归属,我向死神祈祷,让我们把子女抚养成年,让我们为父母养老送终,让我们在没有痛苦的状态下结束,让我们在亲人的陪伴中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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